酒、冬酒、涞酒、木瓜、茵陈、玫瑰、葡萄、五加皮、莲花白、竹叶青,虽非尽属土酿,而温香醇和、登选上品。至于吴德泰、张一元之茶,南豫丰、北豫丰之烟,尤为旧京名品,故知味者言之固齿颊生香也。
平市食品,既如上述,而近日新食品,则饮豆浆者,日见增加。居人晨餐向分两种:一为固体者,烧饼、火烧、油炸桧、卷子等;一为液体者,即杏仁茶、甜浆粥、粳米粥、豆腐浆是也。研究卫生学者,以豆浆实为人生必要之滋养品,大加提倡。于是有新旧两种之制,旧制但煮豆磨汁而已,新制则以黄豆为主体,更加以花生、白米、芝麻,共同磨成。咸食、糖食皆不拘,淡食有自然之甘馨云。
饮食习惯,以羊为主,豕佐之,鱼又次焉。八九月间,“正阳楼”之烤羊肉,都人恒重视之。炽炭于盆,以铁丝罩覆之。切肉者为专门之技,传自山西人,其刀法快,而薄片方整,蘸酰醤而炙于火,馨香四溢。食者亦有姿势,一足立地,一足踏小木几,持箸燎罩上,傍列酒尊,且炙且啖,至三十馀柈,柈各盛肉四两,其量亦可惊也。
水鲜,惟大头鱼、黄鱼上市时一食之,蟹亦然。如食某鱼时,则举家以此为食,巨家或至论担,但食此一种,不须他馔,亦不须面或饼。饭以面为主体,而米佐之。本京人喜食仓米,亦谓之老米。盖南漕入仓,一经蒸变,即成红色,如江苏之东籼然,煮之稠质,病者尤宜。有所谓穇子者,产荒坡处,苗叶似谷,穗如粟,而分数岐,碾米煮粥蒸食皆宜,此贫窭之粮也。
内城房式异于外城,外城式近南方,庭宇湫隘,内城则院落宽阔,屋宇高宏,门或三间,或一间,巍峨华焕。二门以内,必有听事。后必有三门,始至上房。厅事上房之巨者至如殿宇。大房东西,必有套房,名曰耳房,左右东西厢必三间,亦有耳房,名曰盝顶。或有从二门以内即回廊相接,直至上房。其式全仿府邸为之。内城诸宅,均明代勋戚之旧,清朝世家大族,又互相仿效,所以屋宇日华。中下之户,曰四合房、三合房。贫户、编户有所谓杂院者,一院之中,家占一室,萃而群居。龃龉诟谇,或不能免,然亦有相安者,共处既久,疾病相扶,患难救虽,家人不啻也。
都人买房取租以为食者,曰吃瓦片。贩书碑帖,谓之吃软片。向日租房招帖,必附其下曰:“贵旗贵教贵天津免问”。盖当日津人在京者,犹不若近时之高尚,而旗籍、回教人多有畏之者,亦足见社会进化之渐也。
理发营业,因剃发而附及之。清代厉行剃发,故招工遍循街市,其所招唤之器,俗名梭子,即《诗经》所谓鼓簧,以铁代竹,变其制也。今理发馆提高价格,力崇美术,而是项旧匠,则亦置推剪各器,仍担呼街市如故,中下社民常便之。
澡堂,在距今二百年前,一修脚匠创始营业。现在全市加入公会者,约有一百二十馀家。城内首推西单牌楼之“义兴园”,斯园在民国十二年前名静玉堂,后改今名。城外首推永光寺西街“宝泉堂”。目下平市资本较大,组织完备者,城外属东西“升平”及“一品香”“清华池”数处。城内则当数西安门外之“华宾园”,东四牌楼大街“怡和园”云。
澡堂公会,在后门桥“西盛堂”之后院,所祀之神为智公禅师。每年三月,同行皆往公祭一次,藉议行规。其会址在“西盛堂”者,据行中人谓,是堂为清庆亲王府与另一王者合资所开,故名二王府,理发业亦于是堂为会之所在地。因澡堂最初为修脚人所创,所用刀具类皆仿效僧用之月牙铲,故祀智公为祖师,其理义殊不可解。
瓦木工,全城不下四、五万人。此辈工作上集合,在内外城均有一定街口。其作活种类,向分两种:一为平常活,一为官工活。官工活即官家大工程时之工作也。瓦木工内部,分大工、小工之别。大工非本行出身不可,小工有时或招集外行人补充。凡工作由首领而工头,工头则于一定街口招雇之。九城街口皆在各大茶馆内,如“东兴居”“海丰轩”“龙海轩”及天桥、隆福寺等地之某某茶馆,均系该行街口。九城各街口以西长安街“龙海轩”为最大,自“龙海轩”拆闭后,其街口即移至报子街口上,改为站口。站口者,各工匠站立集合之地也。